渐渐地,我也睡意昏沉,闭上了眼睛。
李译那句话仍旧回荡在耳边,跟我进入梦乡,只是环绕着环绕着,就不再是李译的声音。
梦中,我似乎在走无尽的阶梯,我竭力往上爬,脚步沉重,额角不住冒汗,仿佛有人在追我。
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着一个男人的声音,他似笑非笑,爽朗重复着一句话:“你先逃吧,我过一分钟再去追你。”
然后便开始倒数,六十,五十九,五十八......
我跑着跑着,就发觉自己似乎不是自己了,无法左右肢体,越跑越累,趴在扶手上,想看看那声音的主人追上来没有,一低头,就看见一双眸子黑亮的眼睛。
那双眼睛好冷,像深水里的铁,像能摧毁一座巨轮的冰山。
人的目光一与之对接,就顿时粉身碎骨。
我骤然醒了,一身冷汗,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。
我定一定心,发觉眼前一片明亮,循着嘈杂的人声往旁边看,看见红木框窗子框着微绿的玻璃,再往床外看,上半部分是一片晴朗的天,下面则是鳞次栉比的低矮楼房,和如同横生枝丫般露在外面的色彩饱和度极高的广告牌。
这是李译的卧室。
我起床,来到客厅。李译已经不见了,方正的小餐桌桌上有一盘煎糊了的鸡蛋,一盘卖相不错的三明治,一部旧手机,一张可以短暂使用的手机卡。
还有一张便利贴。
我拿起来细读,李译的字迹蛮好看,像成绩中等、但人缘不错的国中生。
便利贴上写:别吃煎蛋,难吃,不丢掉是为了让你看到我的努力,最好对我感激涕零,三明治是买的,好吃。
我无奈地笑,拐进卫生间洗漱。李译准备了不少洗漱用品,有大牌也有三无产品,一看就是宾馆酒店顺回来的,就连拖鞋也薄得像纸。我稍微打理了一下,坐回餐桌前吃早饭。
一抬头,发现正好看得见窗外的景象。
还很早,太阳是橙红色的,像没熟的蛋黄,戳一下就流心。外面人声鼎沸,但气温不高,人心里也不聒噪烦闷。
我咬了一口三明治,胃中隐隐作痛。
我要换一身衣服,剪头发。然后呢,我还能做什么?
不知可可和小元现在在哪里,不知张明生现在状况怎么样。
我想到地震那天,我瞥见Andrea和宋倚星紧紧相拥,他们母子就像一座神像,雕在庄严肃穆的宝殿里。而我抛下小孩跑掉的